梦见家里着火用水扑灭 梦见自己家里起火被别人用水扑灭了
消防员的手上沾满烟灰。王鑫昕/摄
4月3日,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前线的森林消防队员回来这天,西昌下起了雨。4天前他们离开西昌大队的营区时,41名队员坐满了两辆中巴车。归来时,车厢已经变得空荡,只剩下15人。
跟无处不在的雨一样,巨大牺牲带来的悲痛弥漫在营区。对活着回来的人来说,那些曾经熟悉的物件,都变得无比沉重。小到一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快递、背到一半的英语单词书,大到空旷的训练场,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鸡舍、菜园,都有牺牲者留下的痕迹。一个配电箱上的责任人区域还贴着“幸更繁”这个名字,但这个年轻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
虽然已经离开火场,生还者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烟灰,像是长进了皮肤里,其中一位说,那是“火烤的,洗不掉”。
他们身上除了悲痛,还有疲惫。记者们来探访时,这些人站在那里,不需要说任何话,就已经告诉大家,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。
这支队伍在3月31日凌晨1点接到奔赴木里火场的命令,急驰6个小时后,早上7点到达火场附近的集结点。一位消防员说,他们在集结点每人吃了一桶泡面,就开始上山,爬了7个小时,才到达海拔高度接近4000米的山顶。
事实上,接到这次任务前,他们刚刚从另一处火场上撤下。那是场打了“三天三夜”的战斗,回到营地他们却只休息了一天,就又出发了。
大队长张军告诉记者,春节过后,他们已经参加了14场灭火任务,平均一个月7场。
他们打火时的作战服,上面还沾着土,有的裤子膝盖处磨破了洞。一位消防员解释,这段时间任务太多,来不及换洗。
这次火灾中,因为山上是原始森林,树木非常茂密,山势又十分陡峭,爬起来比平时更加吃力。到达山顶后,很多队员的体力已经到达透支的边缘。
几个消防员在一起回忆,可怕的爆燃发生时,曾有人大喊:“着火了,快跑!”但很多人“已经完全走不动,跑不起来”。
四中队指导员胡显禄在爆燃瞬间,也已迈不开腿,他被后面的队友推了一把,摔倒在前方的倒木上,最终幸运脱险。险情结束后,他又和其他队友在原始森林里待了一天两夜,寻找遇难队友的遗体。
把最后一具遗体运下山后,胡显禄再也坚持不住,突然浑身抽搐。
他们在4月3日零点30分左右回到营地,虽然极度疲倦,但很多人一夜无眠。天一亮,他们就做准备,迎接前来慰问的上级、前来采访的记者。烈士的家属也在这天陆续过来,接收遗物,他们需要接待、安慰悲痛欲绝的家属。
胡显禄避险时摔倒在森林的“倒木”上,脸上留下几处擦伤。他说话细声细气,有些腼腆,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,但面对外人时又努力挤出微笑。他的裤子下,小腿还未消肿,脚底的几个水泡还未挤破。
后来他们发现那一根倒木像是生死的分界线,翻过去的4个人死里逃生,没来得及翻过的,最终被瞬间燃起的大火吞噬。
回忆那样的时刻无疑是痛苦的。
受访时,6名消防指战员用标准的军姿站在记者面前。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,因为有些设备的录音需要,他们不得不大声讲出这几天发生的事。
21岁的副班长赵茂义是这次成功避险的4个消防员之一,讲到当时的场景,他忽然噎住,呼吸变得急促,张开了嘴,却没能发出声音,只剩下频率加快的相机快门声。
“当时下面的风声,爆裂声,还有烟,特别大的烟……”他忽然哭了出来,但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站姿,任凭泪水涌出眼眶。
他说,自己眼睁睁看着一位队友葬入火海,却没法抓住那只向他求救他的手。
“4天了,连续4天啊,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……”他哭着,身体开始前后摇摆。
他最终坚持完了采访,和其他5个受访消防员一样,结束时他挺了挺身子,对着面前几十个记者喊了一声:“报告完毕!”
另外一个成功避险的消防员杨康锦说,他的眼泪已经哭干了。每次他搀扶着烈士家属,看着他们趴在床上,亲吻着死者的帽子、腰带,对他来说都是折磨。
归来的消防员杨康锦。王鑫昕/摄
他是个沉默的年轻人,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肩膀宽厚,说话时语气平缓。他把裤管扎进皮靴里,看起来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。在一位哭泣的母亲面前,他低着头,脸上的咬合肌不断鼓动。
把家属送出营区后,他在楼梯上,身子忽然摇晃两下,一脚踏空,连忙抓住了扶手。
在宿舍休息的消防员。杨海/摄
他们都太累了,记者们来探访时,一名队员独自躺在宿舍里,仰面睡着了,丝毫没有发觉门口那些举起的手机和相机镜头。
宿舍楼下的烛光。杨海/摄
晚上10点,营区的熄灯号响了。有人在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出了“3·31”的形状,这时没有人入睡,几个队员围在蜡烛旁,沉默地看着烛光。
(原标题:最疲惫的生还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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