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济观察网记者 钱玉娟

“小作文”事件爆发，主播董宇辉停播几日后，东方甄选董事长俞敏洪终于给出了“二选一”的结果。

12月16日，东方甄选公告称，免去孙东旭执行董事、CEO职务，由董事长俞敏洪兼任CEO职务。

图为东方甄选logo，该公司近日陷入舆论中心

但东方甄选直播间粉丝流失还在继续。与前几日的粉丝规模小幅变动不同，12月15日晚，东方甄选抖音直播间带货过程中，在线场观人数虽保持在10万以上，但晚8点半后，当头部主播罗永浩以首席品牌监督官身份，在交个朋友抖音直播间边带货边评论“董宇辉事件”后，东方甄选抖音账号的粉丝跌幅顿时拉大，1个小时粉丝量骤降20多万。

有网友在12月16日零点后做对比发现，仅短短4分钟，东方甄选抖音账号粉丝流失8000人，而董宇辉的抖音账号会增粉1.6万人。

不只是粉丝们时刻关注着董宇辉，12月15日下午，东方甄选的友商们纷纷发起动作。

罗永浩先是发出一篇朋友圈长文，“如果董宇辉老师本人想创业，我很愿意跟一些做投资和做企业的朋友们攒一个局，支持他顺利创业。”

看到话题冲上热搜后，罗永浩又在微博帐号“罗永浩的辟谣号”中公开发布。他说，这是自去年5月宣布关闭社交媒体后，“临时兴起”的一次发声，不止于此，他还将当晚的抖音直播带货变成了“聊天局”，从自己为何离开新东方，到大谈董宇辉做直播优点，另外归结说，“交个朋友没有挖董宇辉的计划”。

与罗永浩朋友圈发布几乎同时，高途创始人兼CEO陈向东也通过线上会议，与经济观察网在内的媒体进行了沟通对话。

陈向东回顾了自己从新东方离开创业，直至走进高途直播间带货的过程，他感慨，“董宇辉确实是一个超级难得的人才，甚至可以说造就了一家公司。”

因说出“董宇辉不是用来挖，是用来爱的”一句话，直播间迎来“泼天富贵”后，陈向东近两天被问最多的问题就是“挖不挖董宇辉？”他直言，做直播电商的公司都会希望有这样一位超级明星，但在当下时点，高途不会主动去挖，“除非董宇辉自己离开”。

如今从东方甄选的公告看，俞敏洪并不舍得董宇辉这一流量担当。但董宇辉究竟会否继续呆在东方甄选，目前还是未知数。

流量担当与路线选择

“不破不立，向阳而生。”董宇辉助理程琳的抖音评论区，涌进了太多“丈母娘”粉，她的上述发帖回复，引发一众网友猜测。

不过，记者也注意到，在一位粉丝发出“让俞老师二选一”的评论后，程琳这样回复道，“不要相信任何解读，请一定相信俞老师，别着急。”

12月13日凌晨，董宇辉在其抖音账号发出的长文中，因末尾向俞敏洪、孙东旭以及工作的同事们表达着感谢，这被不少人认为“像离职感言”。

彼时从IP显示看，董宇辉人已经离开北京，回到了陕西。

此后，伴随“小作文”事件持续发酵，董宇辉更将其个人签名，从“曾经是老师，现在是售货员”改成了“勿意，勿必，勿固，勿我”。

尽管俞敏洪与孙东旭先后发布视频，就事件加以说明，并向董宇辉致歉等，但东方甄选对外释放出的鲜明信号是：拒绝“饭圈文化”，这一表态也让外界关注起，“俞敏洪作何选择，去董还是去孙？”

董宇辉与东方甄选，难以避免存在着主播与所属公司之间的利益问题，“小作文”事件更是将其暴露出来。

过去短短几天时间里，东方甄选抖音账号粉丝流失超百万量级，反观董宇辉个人抖音账号，其粉丝关注持续攀升。自“小作文”发出后，截至记者发稿前，后者粉丝已经增超350万，达1670.3万，粉丝规模甚至大幅超越了俞敏洪的抖音账号。

记者进入东方甄选抖音直播间，从直播互动情况看，董宇辉暂时停播的状态，对直播间的流量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。

15日晚，东方甄选主播边带货边对粉丝取消关注一事评论，“你在拉黑前先买一单，等于是对我们造成双倍的伤害，打游戏这叫Double Kill。”此举既让网友在互动评论中认为是“挑衅”，更有人认为东方甄选当下的管理确实出了问题。

问及上述主播在直播过程中的情况，截至记者发稿前，东方甄选方面并未回应。但对于“董宇辉是东方甄选的流量担当”这个认知，却有意通过披露第三方数据来加以修正。

12月14日，东方甄选销售自营产品的抖音店铺，日销售额超过6200万元，创下过去两年东方甄选自营品最高销售纪录。全渠道自营品销量突破7000万元。另外，抖音渠道近15天直播销售额也显示，东方甄选在12月14日的直播销售额，超过12月8日至10日吉林专场期间的最高峰值。

上述数据披露的看点在于，吉林专场恰恰是此次“小作文”事件爆发的源头，而董宇辉在与不在，东方甄选直播间的销售额并不会与之形成绑定关系。对于直播间的带货模式和路线选择，东方甄选也有明确表态，专注产品路线而非网红模式。

“旧识”揭开利益问题

“搞电商的，是做A模式或B模式，最终的本质就是分钱。”陈向东在采访中表示，当老板的到最后就是分钱、分利、分权、分明，“这事把它做好就行了。”作为前新东方执行总裁的陈向东，不吝表达着对东方甄选与俞敏洪的“尊敬”之情，但他上述一句话，直接揭开了“小作文”事件的内核。

早在去年7月4日时，罗永浩就曾对企业与员工的利益分配问题进行评论，“一个企业里真正创造80%价值的员工就是最顶尖的20%”，但“不可能把80%的钱分给20%最优秀的员工”。

彼时，罗永浩就认为，相对于做出的贡献，20%优秀员工得到的回报却是不公平的。15日晚，他在直播过程中再次强调，“私营企业不要轻易说感恩。”

罗永浩发文称愿意帮助董宇辉创业

其实，在东方甄选“小作文”事件爆发以来，孙东旭的直播状态和后续的致歉视频，也都让外界猜测他与董宇辉间出现了“裂缝”。

“下属功高盖主？”罗永浩在直播期间谈到，做老板的处理这种场面不难，真正难得反而是“做了一些贡献，得了一些回报，但在克制自己”的员工。

早前一天，12月14日，罗永浩的搭档、交个朋友直播间王拓就曾表示，“如果你是管理者，要知道管理者的身份和责任，要知道你跟 IP 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好。”直接将友商东方甄选内部的管理问题摆在台面上讨论。

罗永浩并不避讳是在“蹭流量”，他之所以要“踩”在热门事件点上发声，一方面是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执教新东方的经历，在直指内部管理存在问题后，他表意支持董宇辉离开东方甄选。

这不是罗永浩第一次关注董宇辉，早在2022年6月“董宇辉现象”爆发时，面对众多网友称呼董宇辉“新东方老师”，罗永浩曾发出微博强调，“记住‘董宇辉’这个名字，虽然他确实是新东方老师，但他不叫‘新东方老师’。”

据罗永浩称，目前确实有不少机构想要接触董宇辉，“外界都‘懂’宇辉，只有东方甄选不‘懂’宇辉。”直播期间，谈到董宇辉与东方甄选间签订的协议，罗永浩直言，离开若涉及违约金，也是有机构可以解决的，就看董宇辉是否迈出“创业”这一步。

结果来看，面对友商的“蹭”流量的行为，东方甄选紧急作出了选择，留住董宇辉，直接打破了外界的猜测与质疑。

15日晚，身在北京的程琳，在其抖音账号更新了一条动态，“相信相信的力量。”

有意思的是，距此几个小时前，陈向东向记者表示，现在的他更愿意说的一句话是，“因为看见，所以相信。”

因“小作文”事件，直播带货圈搅动起了一场对“董宇辉”个人IP流量的争抢“阳谋”，伴随16日东方甄选“去孙化”公告发出，“丈母娘”粉会否重新回归，结果会在董宇辉的下一场直播带货中见分晓。

延伸阅读：

东方甄选免去孙东旭CEO职务，专家：现阶段就要围绕董宇辉来经营

近日持续引发热议的东方甄选“小作文”事件，再迎关键节点。12月16日，东方甄选发布人事任免通知，免去孙东旭的东方甄选执行董事、CEO职务，董事长俞敏洪兼任东方甄选CEO职务。

有专家分析认为，董宇辉的粉丝具有高粘性，现阶段东方甄选就要围绕董宇辉来经营，领导者要抓住企业的核心竞争优势，并不断壮大，因此东方甄选会做出“留下董宇辉，踢走CEO”的选择。

孙东旭与董宇辉此前一同直播（图源：网络）

据第一财经网消息，此次事件缘起于12月5日，董宇辉用一段数百字的小作文为12月8日至10日东方甄选“吉林之行”预热。次日，东方甄选内容团队在抖音评论区置顶了一条评论，称直播现场用于开场或转场的“小作文”文案由主播、文案团队、拍摄团队、剪辑团队共同完成。

正是该评论引发了董宇辉粉丝群体的强烈不满。他们表示，之前俞敏洪本人与东方甄选多次表示过，董宇辉才是“小作文”的创作者，小编的回复被粉丝视作是对“董宇辉”的背刺。之后董宇辉在直播时谈及“小作文”问题时表示：“我们那个自称很了解业务的小编在评论区‘胡乱回复’。”矛盾就此爆发。

12月16日，东方甄选发布人事任免通知，经东方甄选董事会决定：董事长俞敏洪兼任东方甄选CEO职务，免去孙东旭的东方甄选执行董事、CEO职务，即日生效。

孙东旭被免职，董宇辉何时回归，之后的东方甄选是否会有新变化？16日中午，极目新闻记者拨打俞敏洪电话，但一直无人接听。

东方甄选高层为何会做出该选择？对此，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、研究员盘和林向极目新闻记者表示，董宇辉是有内容加成的，也就是其用户是高粘性的，他不是普通的直播网红。如果董宇辉愿意，实际上其商业版图可以做得很大，可以做到类似前几年“知识付费”的得到App那样，最终形成一个生态，继而在自己的生态中为另一些内容主播赋能，甚至实现上市。

东方甄选发布人事任免通知（图源：东方甄选官方账号）

“换句话说，董宇辉的直播带货不仅仅有流量，更有用户粘性，同样一个观众，如果从商业角度标价，董宇辉和李佳琦的粉丝价格是不同的，简而言之，有黏性的用户流量价值是无可估量的。这就是之前投资人看好东方甄选的原因，也是内部矛盾被爆出后，股价下跌的原因。”盘和林分析，因为这种流量聚集的马太效应是双刃剑。这种情况可能对于东方甄选其他人不太友好，但事实便是如此，很多消费者认为东方甄选就等同于董宇辉。

盘和林认为，首先，不管东方甄选内部人员服不服，现阶段东方甄选就要围绕董宇辉来经营，就像李佳琦的运营模式那样，有余力了再扶持多个IP。其次，董宇辉不可替代。最后，领导者要抓住企业的核心竞争优势，并不断壮大，因此东方甄选会做出“留下董宇辉，踢走CEO”的选择。

孙东旭此前道歉视频（视频截图）

另据南方都市报消息，被免去东方甄选CEO职务的孙东旭，于2007年从南开大学计算机专业取得学士学位，此后一直在新东方工作，先后入职天津新东方、合肥新东方的教师、主管助理职位，又先后担任合肥新东方校长、西安新东方校长、新东方西北区区域总裁、新东方集团副总裁等。2019年起，孙东旭开始担任新东方在线的CEO和董事。新东方在线也是东方甄选的前身，并在今年改名为东方甄选。

从薪酬来看，孙东旭的工资是高管当中最高的。据其2022年6月1日至2023年5月31日的2023财年财报，截至2023年5月31日止年度，孙东旭的薪资、绩效、股权等合计1639.1万元，上一年同期则是1049万元。